「登門索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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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簡直不是正常人類該有的行為。」尹衍樑此話豪氣十足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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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且大方承認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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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葉世文正是他向廉政署檢舉的。依現在的後見之明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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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尹衍樑此舉是有勇氣的法治示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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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雖然他在檢舉之初亦經歷官署回應「證據不足」的挫折。我們要問:企業家裡的「尹衍樑們」能有幾人?更重要的是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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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政府中的「葉世文們」還有多少?
葉世文案半年前爆發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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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轟動一時,涉案之送賄者包括知名的遠雄集團老闆趙藤雄,以及教授級的遴選委員。雙方膽大妄為提著行李箱在公眾場合收受賄款,尹衍樑謂堂堂官員登門要錢「簡直不要臉」,從葉案後續發展中多次印證。尹衍樑說,葉世文敢公然上門,表示先前應已「成功」多次。這判斷符合經驗法則,卻也顯示出,標榜清廉的馬政府團隊仍有黑暗的一面未盡清除。
馬英九總統上任至今保有「不沾鍋」的名聲,但這「不沾鍋」三字在社會印象中,已經從總統個人「潔身自好」的保證,轉為領導者不問世事、用人不當、甚至是否放任下屬的負面評價。葉世文遭檢舉時,據說早已列入政風單位「注意」的風險名單,則其一路升官從何而來?提攜者豈能無責?領導高層事後一句「遺憾痛心」,又豈能撫平社會大眾及曾遭索賄的業者深感「不要臉」的憤怒?
葉案之後,又爆發了基隆議長黃景泰涉嫌圖利建商的關說案,我們曾在社論裡追問「官員和建商太麻吉的後遺症」。所謂官員和業者「麻吉」,景象之最發生於台灣政壇貪腐巔峰的扁政府時期,第一家庭一場「世紀婚禮」,全台各大產業龍頭,包括各金控公司大老闆幾皆親往道賀,冠蓋滿京華之「政商麻吉度」破表。但事後證明,平日有頭有臉的企業界領袖,自爆「抱著電腦跑官邸做簡報」者有之,被耳提面命須上繳政治獻金者有之。生意人向權貴送錢送禮,其間互動,是一方強索,另方不敢不從?抑或一方心有所圖主動攀結,另方見獵心喜半推半就?或者根本是一方想給、另方想要,雙方面一拍即合?
探究行賄索賄的罪惡源頭,根據「權力越大腐敗越大」的鐵則,我們責求於政府官員的當然更甚於企業界,畢竟政府官員是公權力的掌握者。如果業者主動行賄,公務員輕易可拒絕,也可將企業違規行為繩之以法。反過來說,若是官員主動索賄,而業者卻因公司業務受主管機關管轄,「人在矮簷下」不得不低頭,於是送紅包、「買保險」、「找門神」等漸成業界潛規則,那麼,拒絕向權勢勒索低頭甚至挺身檢舉的「尹衍樑們」,又能有幾人?
如今的行政團隊,論操守尺度,或尚不致如扁家時代那樣明目張膽索求無度。但一方面仍有如葉世文那樣「想必之前成功多次」的個案前例,另方面在整體社會民粹風氣的綁架下,官員假「民氣可用」而對業界處置手段瀕臨法治邊緣者所在多有,以「邀業者喝咖啡」、指揮銀行抽銀根、甚至選擇性查稅等手段遂行要脅的例子亦不時可聞。例如頂新欲出脫一○一大樓股權之事,政府干預外資買家資格,雖說魏家如今受千夫所指,但民間契約本應受市場遊戲規則保護,連前閣揆陳冲都說「政府不能不顧國人觀感,但也不該影響投資與法治」,言外之意清晰可聞。又如最近喧鬧的財政部和金管會聯手處理台新/彰銀案,據聞連收委託書那種難登法治之堂的事,公股勢力都大剌剌插手,以致鬧到業者甘冒大不韙告入法院。社會大眾或如霧裡看花難知究竟,但金融界專業人士痛罵「政府是土匪嗎?」之聲不絕,可見事件是非不是沒有公評。
這類案件中,政府官員雖不像葉世文一般登門索賄,但自恃公權力在手而濫用,負面影響不在其下,亦傷害法治。尹衍樑謂「羞恥之心人皆有之」,應送與自省檢討的對象,或許不只葉世文一人吧?公務員裡絕不可容葉世文之輩,倒是企業家能否仿效尹衍樑,還有待社會鼓勵揭弊,才能澄清吏治。當今政府若要尋求歷史評價,用力清理「葉世文們」,獎勵「尹衍樑們」,才是重點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