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廚房門口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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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扶著曾被白蟻蛀過鬆軟的門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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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看著這一片婆婆曾經占領的領土。
這間屋齡四十年的廚房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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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地板老舊的瓷磚有些早就崩離地面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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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婆婆自己用水泥和砂補了空缺。流理台的門片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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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沒有一片是規規矩矩心甘情願合攏的。瓦斯爐時常點不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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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叫修的時候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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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維修師父只要說:「要不要換一台新的?」婆婆一定立刻反問:「不能修一修嗎?」水槽瀰漫著衰老沉悶的姿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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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排水管裡傳遞出經年累月食物停留過的氣味,彷彿一不小心它們便會自燃。偶爾還要倒入刺鼻的液體,幫助它順暢排泄。
婆婆在世的時候,那裡的一切像婆婆身上每一寸肌膚,任何人都不能任意侵犯,婆婆自有一套維護使用的機制。幾次她建議換裝設備,都被婆婆以:「我用得好好的,不需要換新。」為由而打住。
婆婆過世後,她在廚房裡總覺得樣樣不順手,事事不順當,好像婆婆礙著她伸展一樣。她決定趁丈夫近日情緒比較緩和,拉把椅子坐到丈夫身旁,心裡暗自想著,今天這一次開口一定得成功,她想好所有的策略,盤算好所有可能的攻防應答。
「我想了很久,決定把廚房好好翻修一下,流理台換新的。我同事有熟人,可以拿到折扣價,這樣瓦斯爐的問題也解決了。」
「嗯……」
「每次要開火都打半天,你不煮飯不知道這有多不方便多煩人。」
「……」
「反正這回我是打定主意了,你不捨得錢,我自己出也要把廚房好好整理一下。」
「……」
「你到底什麼意思?」
「……以前媽在的時候,很多事情我們得考慮著點,妳一直想整理廚房我也知道,趁現在,我也有些事要跟妳說一下……」,